【蛇晴】蓝色烈酒
→现pa
→又土又俗
电梯在缓缓上升，指示灯不断跳动。因为是私人性质，里面搭乘的员工寥寥无几。
“黑田家主换了新人，新家主希望您能参加他下午的活动。”秘书小声地向她身边的高大男子汇报。
男人的眉眼若画，但掩饰不住其逼人的锋利。听罢，他微微皱眉，却马上舒展开，苦恼般地叹了口气，“这可真是麻烦，我下午还想回家一趟呢。”
小秘书脸一红，低下头去，快步随着上司走进办公室。
黑田家族是商业圈里比较有名的家族了，在黑道的浑水里也捞了不少。最近老家主撑不住走了，没想到新家主这么快被扶了上来。这新人倒也聪明，还知道找圈里有权有势的强者来靠一靠，混个面熟。
说到圈子里有权有势的人，八岐的位置就摆在这里。
作为明面上坐拥百万企业，暗中饲养黑道猛兽的天才企业家，八岐无疑是一座巨大的靠山，谁靠住了谁就能有底气。因此这新上位的家主才小心翼翼地去请他。
八岐原也不想参加这无聊乏味的酒宴。他正想让秘书推掉，手机正好踩着点响起，他派去盯梢的下属打电话过来，说有辆没牌的车在酒店门口停了一下走了，可能是便衣。
八岐说：“这便衣胆子不小。”
参加宴会的人基本上有权有势，手里却多多少少不干不净。他们的势力根系错综复杂，很多都是公关不敢惹的狠角色。连有证据的人公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，何况某些家伙到现在都没有被警方抓到尾巴。
“应该是和新上任的那个一起的。”下属说，“听说公关新来了一位科长，做事很厉害，很多圈里人都被他拉下马了。”
“这样么？”八岐眉头一挑，商业上的游戏他已经玩腻了。他把所有认识或不认识他的人都变成了畏首畏尾的样子，让他们只会像见了狮子的肥羊一样四处没头没尾地逃窜，什么明的暗的策略通通不攻自破，实在是无趣得紧。
然而这半路上突然出现的家伙打乱了这场由他掌握的节奏——他把八岐的猎物全都占位己有了，以另一种方式。
这便轻易地挑动了八岐异常活跃的兴趣。
他撑着下颌微微地思考，挥手把秘书招来：“跟那个新家主说一下，我下午就到。”
黑田的新家主很会选地方，挑了个海边的高级酒店，似乎包了场，海里已经有不少八岐见过的人在游。八岐出示了自己的邀请函，被接待毕恭毕敬的迎接进去。巨大的宴会厅光线暗淡，响彻着激烈的音乐鼓点，不少人在忘我的舞动着，八岐一眼看去，感觉像扭动的群蛇。
在用来跳宫廷舞的大厅里蹦迪，简直是浪费了它的价位。
“先生，需要酒吗？”赶来的服务生问。八岐嗅到香槟的味道，礼貌的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服务生耸耸肩，转身离开。八岐的目光随着他在混乱的人群里穿梭，在紫的绿的红的世界里，连空气都浑浊不清。各种香水和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是烂苹果，散发着腐烂的气息。
八岐下意识地与人群保持距离，略带厌恶地嗅了嗅自己沾上香气的衣袖。
机遇像乘着海风， 没有预告便突然地降临。
一股海盐柠檬清澈的味道吹过他的身边，紧接着是一道蔚蓝色的目光，很是探究的在八岐的脸上一扫而过，又在刹那淡去，没留下任何痕迹。
八岐抬眼向身侧望去，只捕捉了那人刚好融入人群当中的背影，和他手中一抹蓝色。
略加思索，八岐便认定刚刚那道目光的主人是他感兴趣的对象。正常的服务生可不会以打量猎物的眼神看一个客人。
他快步地向陌生服务生刚刚消失的方向走去，还没走几步就被巨大的一声呼唤逼得不得不停了下来。
“八岐先生！”黑田家主过分热情地拿着麦克风点了他的名字，“久闻您大名，今不如一见。欢迎欢迎！快过来！”
在场的所有人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，猛的抬头才发现了站在大门处的俊美男人。一时间居然没人说话。
也没人敢说话。老家伙们都被八岐玩怕了，新人看着不对劲也不敢发声。
他们没想到八岐真的赴了黑田的约，也就根本不会顾着门口站着谁。毕竟这位大人物是有名的高攀不起，平时想让他参加一下什么活动简直难上加难，何况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准备抱大腿的刻意酒宴。
八岐的唇角抽动一下，弯起眼角，站在台上用三两句漂亮话把人夸迷糊了，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。现场的气氛被他活跃起来，回过神来的绵羊们瑟瑟发抖，被他狠狠打败过的人隐忍着为他欢呼，鼓掌，附和他说的话，新崛起的后生则毫不掩饰眼中的艳羡、嫉妒和敬畏。
直到一道流水般地目光划开污浊的空气，向他看过来。
那人的眼眸清淡，肤色白净，唯有一双唇殷红湿漉。
是个很美丽的骗子。
可惜他的目光与先前一样，只是流云般从自己的脸上划过。仅此而已。
八岐好不容易摆脱黑田以及一众年轻点的家主，他们似乎认定了八岐的人情好给，个个争着前来套近乎，直到男人阴了脸才胆战心惊地退开。
八岐拍拍自己的大衣，一声大笑从他身侧传来：“这不是八岐嘛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？”
来人是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，叫由山，八岐对他有点印象，却并不是商业交易。而是由山利用黑道手段夺来了不少东西，可以说他的家产是完全由他从黑色地带一手捞成的。
其他人面上不动声色，底下活动也少，才能勉强不露出什么马脚。这家伙却是胆大包天，好几次差点给抓住把柄，幸好他学机灵了一点，找时间把一些证据和赃货转系到海外去，才逃过几劫。
“来看看。”八岐简单的说，无视了由山伸出来的手。
由山的眼角跳了跳，一股火气冒上胸膛。他保持表面捏出来的亲切缩回手：“八岐家主，您这就没意思了，现在和我合作可是大好的机会。”
这就是八岐对他有点印象的另一方面，这家伙对于追求某样东西简直是穷追不舍，哪怕是在狮子嘴里拔牙。他已经拒绝过这个由山很多次，要他和一个随时都能被逮捕入狱的人做生意，简直是在给自己埋定时炸弹。
“很抱歉，我最近并没有与人合作的项目。”八岐温和地说，“我的合作伙伴可不能是保证不了自身和对方安全的人。”
由山咬着牙说：“你会后悔的，八岐。今天我的一切家产都会变得干干净净，我看还有谁质疑。”
八岐扬眉：“好运。”
他的目光并未在中年人身上停留。
由山肝火烧得旺盛，他粗鲁地转过头寻找服务生：“酒呢？赶紧端过来！”
大概是人莫名其妙的第六感，八岐等待着那位服务生出现。
如果他没有猜错，由山的计划当天就会失败，而他的所有更是会被他自己亲手葬送。
果不其然，端着蓝色酒液的服务生穿过人群，朝这里走来。
他的气质纯净，音色温和，带着抚平人怒火的力量：“两位先生，我手中的是玛格丽特，一种鸡尾酒。”
由山嘟囔着宴会提供什么鸡尾酒，年轻人就是不识抬举之类，端起一杯就灌下喉咙。
顿时辛辣的烈酒和盐滚烫的燎灼起喉管，却又马上被果味和柠檬中和，余留令人震撼的口感。由山愣怔了会，又拿了一杯。
八岐看向端酒的青年，虽然灯光照得人的面容模糊不清，对方嘴角翘起的弧度却那样清晰，带着点小小的狡黠。八岐朝他笑笑，说自己不喝酒。他的心里有了底。
“大厅酒侍也为VIP房提供服务么？”
一位服务生推着小车悠闲地停在电梯门口，旁边同样在等待的人抛来一个问题，轻飘飘，似乎就是普通的对话。
服务生抬眸对上了另一双深邃的眼睛。
“是这样的，先生，”像每一位耐心解决客人问题的服务生那样，眼前的青年语速不急不缓，在八岐听来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，“15到20楼层的酒水供应本来就由我负责，只不过今天大厅有位同事临时有事要调班，我暂时和他调换一下罢了。”
电梯提示声响起，两人一起踏进去。
在暖黄的灯光下，万物都朦朦胧胧。陌生服务生的瞳孔映着他小推车里的几杯蓝色酒液，倒是比冰岛极光还要纯净动人。八岐不得不叹服人的瑰丽之处，他们有些地方平庸而无趣，有些地方却美得令人心醉。
对方似乎有所察觉，趁他转头的间隙，八岐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投向了几杯酒上。
“我看先生总是盯着……酒看，”服务生微笑着，“是好奇么？”
“是的。”八岐朝他露出笑容，回答，“玛格丽特，很少有东家会在这种场合下提供鸡尾酒。”
“事实上，”服务生说，“这并不是客人主动提供的，而是其中几位想尝尝玛格丽特的味道。”
这人看着温和，眼尾的弧度却有些锐利。面对他，就好像面对极其聪慧伶俐的野兽，懂得利用话术完美的打消任何来自于质疑的威胁。
“玛格丽特能有什么味道？”
“深情的爱，失去的痛苦，泪水的咸涩和没有尽头的单思。”服务生挑起了唇角，它被弯成一个漂亮的轮廓，“虽然是鸡尾酒，但基酒却是烈酒。如果基酒够足，它的威力也会极其惊人。”
电梯提示声响起，16楼，服务生推着小车离开。
最后一步踏出时，八岐听到他轻轻地笑着问：“我看您并不像是喜欢喝酒的人，怎么会突然对我的酒感兴趣了呢？”
是酒还是人？
八岐的笑意更深了些，伸手按下关闭电梯门的按钮。
夕阳是散场的颜色，把海水染得橘红。
鸣笛声踏着血色而来，八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它们飞驰，不用想现在大厅肯定是乱作一团。
毕竟突然的追捕发生在这群人的聚会上实在是太罕见了，他们被以前懦弱公关养肥的胆子能够驱使着他们去指责，去谩骂，可一旦致命的弱点掌握在警方手里时，他们就是想跳也跳不起来了。
楼下被围得水泄不通，不过也并不妨碍八岐看到几位警员协助那位“服务生”拖着一个大个子中年人走出酒店大门，身边还押着一群跟着走的人。正是不久之前见过的由山一行。
之所以说由山是被拖出来的，是因为他整个人正处于昏厥状态，两行鼻血甚是壮观地从他的鼻孔汩汩流出，打湿了自己胸前的一大片衣襟。
由山意图在这个聚会上把自己的产业和赃货转移出去，交易到一半叫了个酒水供应服务员进来，服务生长得很是和他口味，老毛病犯得顺理成章。却没料到对方就是奔着他来的，当场人赃俱获，自己和手下还被这个骗子打的浑浑噩噩，鼻血横流，倒得零七八落。交易对象当场就瘫痪了，拷上带走的那会还腿软了好一阵。
八岐拿出酒店给的名片，拨通了小骗子的服务电话。
“你们现在还提供酒水服务么？我点一杯蓝色玛格丽特，17楼。”
十分钟后，服务生敲响了八岐房间的门。
走进来的青年推着小车，上面是不同品种的酒。
“这位先生，您要的酒都被别的客人点完了。”他眯着眼睛笑，“您想怎么样呢？”
“我想你已经知道答案了。”八岐扫过车上用来调酒的工具，“现在为我调一杯，可以么？”
“龙舌兰，蓝色柑香酒和柠汁，代表痛苦、相思与酸涩。”青年优美而流畅地展现他的调酒技术，酒具与酒具在他的指间飞舞，像杂技，又比杂技优雅，烈酒馥郁的独特芳香张牙舞爪地扑出来，争先恐后地争夺空气。
他脸上的血污还没有擦掉，周身都环绕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。这股气息把烈酒焙得更烈，醉人的在他手中缠绕。
“如果你听说过玛格丽特的故事，应该能知道这是心碎之酒，它的魅力任何鸡尾酒都不能比拟。每个调酒师对它的理解不一样，做出来的口味自然也不一样。”
“你对它有什么理解？”
“我？”青年哈哈地笑道，“我没有什么理解。因为我不是调酒师。”
盐边，柠檬片。一杯蓝色的烈酒被摆在了八岐的面前。
“我希望里面没有迷药。”八岐认真地说。
“放心，没有。”服务员挑眉，“至少不是现在。”
“看来你已经看过我的资料了？安倍……科长？”八岐磕磕酒杯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面前的服务生双手抱臂，靠在结实的小车上说：“当然看过，没有喝酒记录的八岐家主。”
“我只不过是对您……描述的酒，产生了兴趣而已。”八岐半真半假地说，得到安倍晴明一声轻笑作为回应。八岐这话别有深意，他不怕安倍晴明听不出来。
“能被八岐家主惦记，我可承受不起……当然，我们还有很多次见面的机会。”
“在哪里见面？”八岐故意这么说，“著名的约会圣地？”
安倍晴明冷笑：“当然也有可能是监狱。”
八岐听闻后再次微笑起来，这个人真的是很合他的口味。
他举起那杯蓝色的烈酒，蓝色的酒液倒映着对方蓝色的眼眸，在夕阳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，凝结、琢磨，成为价值连城的宝石。
“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？”八岐摇晃酒杯，一双狭长的眼睛美丽地勾起来，“我要是能喝下这杯烈酒，你就把你日常用的电话号码留给我，如何？”
晴：休想:-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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